民以食为天,知青亦如此。
30多年前那段苦中有乐的日子里,“吃”是让知青们难以忘怀的记忆之一。所以,当记者和知青们聊起下乡的生活时,很多回忆不免和“吃”相关,从知青对“吃”的态度的变化可感受那段岁月的沧桑。
那段日子,您吃过啥?挨饿了吗?有过和“吃”相关的惊喜吗?
下面这个故事或许会让经历者感同身受,让后来人“品尝”一下那段生活的艰辛吧!
王敏莹在昌图县三江口公社当知青时的照片 ■读者供图
人物:王敏莹
下乡地点:辽宁省昌图县三江口公社
下乡时,她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姑娘,曾经不知珍惜粮食,直到因断粮,无奈之下连续吃过一个多月的土豆;曾经为了吃肉,假装给病猪针灸;曾经……
回忆自己的那段经历,62岁的退休教师王敏莹说:“知青那段复杂而又艰难困苦的经历,提高了我吃苦能力和在逆境中生存的勇气。”
挨饿了 一个多月顿顿吃土豆
1968年9月,22岁的王敏莹在辽宁省昌图县三江口公社当了一名知青。
刚下乡的时候,一听每年每个知青可以分600斤粮食,她吓了一跳:这么多粮食,怎么吃得了呀?
王敏莹说:“当时,咱都这么认为,谁也不注意节约粮食。”所以,青年点的泔水缸里除了淘米水之外,总能看见剩饭和咬得奇形怪状的剩大饼子。
“社员心疼,常冲着我们叨念:‘祸害粮食可是罪过呀,要遭报应的!’”王敏莹说,“但咱谁也不在意。”
到了第二年的夏天青黄不接的季节,青年点就断粮了。大队先是借给点粮食,后来也没粮可借了,就让知青们吃生产队地里还没刨的土豆。
王敏莹说起土豆还心有余悸,“一个来月顿顿吃土豆,吃得我一哈腰胃里就往上反酸水,此后一连十几年不敢吃土豆了。”
她回忆说,那时候土豆吃多了会感觉“烧心”,就得多吃酱,酱吃多了又口渴,下地干活还没水喝,我们只好和社员一样喝大辽河的水。“那水可不像电影和小说描述的那样清凉甘甜:捧在手里混澄澄的,喝在嘴里温吞吞的,只好闭着眼睛往下咽。”王敏莹说。
为吃肉 假装给病猪扎针灸
“天天吃着葱叶蘸大酱,白水炖茄子,馋得我做梦都想着炖猪肉、油炸糕、油汪汪的大炖菜,”王敏莹说,“为了吃肉,我还给猪扎过针呢!”
那年夏天,人们发现生产队的猪崽病了一只,而且看样子是没救了,不禁大喜过望———有肉吃了!
大概是熬得太苦了,竟有好几个社员在那里等着猪崽咽气。青年点的人也把眼睛瞪得大大的,盯着这只垂死的仅十几斤重的猪崽。
“当时咱队一个知青抢着抱起猪崽说,咱青年点有会针灸的,没准儿能治好呢!他把猪崽抱回来让我针灸,”王敏莹回忆这段时,不禁笑起来,“我虽然会针灸,却不是兽医呀!”
但为了有肉可吃,她像模像样地用三棱针给猪崽腿上扎了几针。当时,知青和社员围着猪崽,谁也不做声,眼睁睁地看着,等猪崽咽气好动手去抢。还是知青手快,看着猪死了立马拎在手里,那几个没抢到猪崽的社员只好悻悻地走了。
“别以为猪崽会象烤乳猪那样好吃,”王敏莹说,“因为是病猪,内脏都扔了,剩下的只是那么薄薄的一层分不出皮和肉的东西,煮熟了一吃,不但没有肉香而且有些腥气,吃着‘懈口’,一点也不解馋。”
解馋了 火车撞死8头牛
最让王敏莹记忆犹新的大事是:当年生产队里有8头牛被火车撞死了。不过加深王敏莹记忆的原因并非是损失了牛,而是因此有了“口福”。
当时有规定,不准宰杀耕牛,违者严惩。即使是老病将死的牛,要杀也得先报请公社批准。虽然日子过得清苦,但谁也不敢为了吃口牛肉挨批斗受处分。
火车撞死牛的事件发生后,不少人给大队打电话,让大队干部跟生产队说说给弄点牛肉。
王敏莹的印象里,“那一天生产队像过年一样热闹”。队部的院子成了屠宰场,八头死牛都被拉到这里剥皮、分割,在分给社员之前,先卸下一些牛肉送到青年点,青年点的锅大,在那里煮牛肉招待干部和剥牛皮的人,“当然我们这些知青也跟着白吃。”王敏莹还记得一些人没筷子,用树棍儿当筷子用,她吃的真痛快,天冷,筷子上都凝满了牛油。
王敏莹说,不过,吃完牛肉后发现其余的牛回来时,看到同伴的皮晾到队部的房顶上,就都不喝水了,一起仰着头,发出悲凉的叫声,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苦中乐 永远怀念家下大酱
在农村家家都离不开大酱。青年点的酱缸是全村最大号的,每年都下满满的一大缸酱。“我最爱吃的就是青年点的大酱拌高粱米饭!那叫一个香!”
说来好笑,社员们有个说法:“正月里洗脚臭酱缸”。有的社员家怕下的大酱发臭,全家人一正月都不洗脚,下酱时小心翼翼,还是照样臭酱缸。知青们不管那个,照样天天洗脚,下出的大酱总是特别好吃。
王敏莹说:“我永远怀念青年点的大酱。城里商店卖的大酱,怎么吃也没有青年点大酱的香味。回城后她也按青年点的方法下大酱,但还是比不上青年点的大酱香。”
知青时代对王敏莹来说充满着酸甜苦辣,但是她得到了锻炼,变得不怕吃苦,而且无论遇到什么困境,都会给自己一个动力和希望———“那段最困难的日子都过来了,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