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信  肖珊

摘要：可持续发展研究是一个永恒的课题。本文以我国对虾产业发展兴衰为背景、指出了我国对虾产业发展中存在的主要问题，并以可持续发展的原理，有针对性地提出了对虾产业可持续发展的工作措施。

关键词：对虾产业；可持续发展
  
    早在一九八七年，联合国环境与发展委员会在《我们的共同未来》中就提出了"可持续发展"的概念和要求，指出既能满足我们现今的需求，又不损害子孙后代能满足他们的需求的发展模式。

    可持续发展研究是一个永恒的课题，在对虾产业取得快速发展的今天，研究对虾产业可持续发展问题，基于以下原因：一是无序开发与环境的矛盾越来越突出；二是国际贸易保护对我国对虾产业发展的关联度越来越大；三是消费需求已经由对数量的单向需求向质量与数量双向需求转变。在新的产业发展形势下，对虾产业的可持续发展问题是行业主管部门与从业者都无法回避的问题，在此，我们一起共同探讨。

    一、 我国对虾产业发展状况

    1、发展历程

    我国的对虾产业从上世纪七十年代末起步，经过30年的发展，已形成一个完整的产业链体系。回顾其发展历程，可将我国对虾产业的发展划分为以下六个阶段（见表1）：

表1  中国对虾产业的发展历程

时  间	阶  段	养殖面积 （万公顷）	养殖产量 （万吨）	产业特点
1978－1984	起步期	0.1↗3.3	0.05↗1.9	以低值的鱼虾贝类为饲料，采取“港养”等大水面的粗养方式，单位产量很低。
1985－1987	快速发展期	3.3↗16	2.0↗ 20.0	商业化人工育苗、工业化饲料生产、水产冷冻加工业开始起步，产业雏形形成。
1988－1992	平稳期	~16~	18.0～22.0	粗养方式为主，半精养技术开始发展，连续几年产量居全球之首，并在国际对虾贸易中占有重要地位
1993－1995	萧条期		8.7～ 5.5	虾病大爆发，虾场转产、停产，养殖业陷入低谷，产业进入萧条期，从此北方的对虾养殖业一蹶不振
1996－2000	恢复期	16~22	8.9↗21.8	健康养殖技术的研究及推广，养殖模式的改进和发展，养殖生产得到恢复与发展，产业复苏
2001－	提升期	~25~	30.4↗65	由于养殖模式的改进、品种结构的调整、整体技术水平的提高，重新成为全球最大的对虾养殖生产国。产业链中的育苗、饲料、健康药物、流通、加工、出口等各行业都获得长足的发展，形成了较为完整的产业链体系。

    2、对虾产业现状

    目前我国对虾产业已形成了育苗、饲料、健康药物、养殖、流通、加工、出口系列化较完整的产业链体系，是我国渔业领域产业化程度最高，产业链最完整的一个行业。对虾是我国农产品出口创汇最大的一个品种。对虾产业已成为我国沿海渔业经济的支柱性产业，直接关系到全国300万-400万人口的就业，间接影响相关就业人员1千多万人。是解决沿海农村地区的就业、农民增收的一个重要产业。

    自2002年起，我国在对虾养殖中，全面推广健康养殖技术和HACCP管理，对虾的产量和质量都提高到新的水平，中国又重新成为全球最大的对虾养殖生产国。养殖对虾产量占全球总产量20%-30%，若包括淡水对虾产量则最多时超过全球产量四成。

    进入2003年后，由于国际对虾市场趋于饱和并已呈现供大于求，国内对虾养殖业进入微利阶段。此阶段的特点是：虾价持续下跌，并徘徊在低价位区间，对虾出口受到最大进口国的反倾销，养殖对虾的价格接近盈亏的临界点。

    2007年，我国对虾市场发生了重大变局。自6月份起美国对来自中国的对虾等5种水产品实行口岸自动扣留以后，中国输美对虾产品的费用骤增、数量急剧下降，由此引起国内市场对虾价格大跌：在几乎所有农产品价格明显上涨的情况下，对虾产品价格却一路走低，活虾价格出现了历史上从未有过的低价。由于虾价一路狂跌，拖累全国水产品价格始终处于低价位运行区。2007年1-8月,全国水产品价格指数增幅只有4.2%，比肉类与蛋类分别低23个百分点，增幅水平低８５％。比食品类低5.6个点,增幅低５８％。处于动物性蛋白类食品最低点。7月_10月对虾集中收获上市时期塘边收购价已跌破养殖成本。

    中国在美国实施反倾销制裁后，经过战略调整，输美对虾的数量仍然占据第四位。但这是用沉重的代价换来的：在美国进口对虾的亚洲供应国中，中国的虾价垫底，平均价格4766美元／吨，比越南低64％，比孟加拉低54％，比印度低50％，比马来西亚低44％，比泰国低27％，比美国进口对虾平均价格低31％。与此同时，在日本市场上，中国的对虾售价也比其进口对虾平均价格低27％。中国是用最低的价格，也就是说，用最微薄的利润保住了在国际市场的现有份额。

    二、对虾产业发展存在的主要问题

    从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期以来，养殖对虾一直是全球虾类贸易强劲增长的主要推动力。近年来，各主要养虾国的生产规模继续扩大，产量迅猛地增加。随着养虾业的扩张，其所产生的环境、社会和经济问题也不断暴露，特别是许多养殖国虾病的大规模暴发，使人们对养虾业的可持续发展问题产生了质疑。有些组织和个人甚至坚定地认为对虾养殖业是不可持续的。多年来一些发达国家的组织对全球的对虾养殖业就抱有成见，与发展中国家就养虾业的争执从未终止过，其不同观点见表2。

表2 发达国家的一些组织和发展中国家评价对虾养殖业的不同观点

反对方及观点	支持方及观点
环境保护者、绿色合平组织、红树林保护行动项目、世界野生动物保护基金、自然资源保护委员会、环境保护基金等	发展中国家的生产者、管理者和大量学者等
大量使用淡水和地下水导致地层下陷；对虾养殖区域缺乏规划；养殖用水直接排放，污染海区；忽视生态环境的保护；破坏红树林；生物多样性的问题；基础建设落后；虾池的建设，导致沙丘的移动等。	将不能用作种植业开发的土地，通过养虾产生经济效益；创造大量的就业机会；改善沿海渔民生活；在盐碱地开发养虾，提高生产力；降低近海捕捞压力；带动其他相关产业；设施建设简单，投资少；合理的布局和健康养殖措施可改善海岸地区的环境与气候条件等。

    目前我国对虾产业存在的主要问题有：

    1、养殖业规模的盲目扩大与养殖规划相对滞后问题

    任何一个地方发展对虾养殖，都需要考虑一个环境容量大小问题，如果不讲科学片面求大，其养殖规模一旦超过海区的养殖容量，将不可避免导致养殖灾难。由于在过去的一段时期内对虾养殖有着丰厚的利润回报，我国沿海地区的对虾养殖业迅猛发展，很多地方尤其是对虾主产区的广东、广西、海南等南方省区沿海地区的对虾养殖已超容量开发。这种由市场单一拉动，缺乏有科学依据的养殖规划及缺乏政策调控措施的盲目开发，带来了环境、生态等诸多问题。

    2、环境污染日趋严重，对虾养殖水域生态环境受到破坏

    首先是沿海、沿江工业迅速发展和城乡建设等综合因素的影响，造成外源污染物的急激增加，在构成对江河、湖泊、海洋等生物多样性以及环境的巨大威胁的同时，对对虾养殖环境也不同程度地造成破坏。

    其次是对养虾业本身的影响。一是导致水质恶化。随着高密度人工养殖的快速发展和养殖富营养物的不断增加，对虾养殖水体的污染程度远远超过了水体自身的净化能力，从而导致水体的氨氮、亚硝酸盐、磷酸盐、硫化物、有机质等污染物含量升高，破坏了正常的生态环境体系，最终影响到对虾产量的减少和质量的下降；二是病原微生物的传播感染。对虾疾病同水体环境密切相关，如不改善水质，对虾的健康就得不到保证，人类的健康也会因食用不安全的对虾产品而受到威胁。

    再次是生态问题。近年来，由于对虾病害严重，不少业主利用地下水养殖对虾，造成地下水趋向枯竭，局部地面下沉和海水倒灌，内陆低盐度养殖也使土壤盐渍化。

    3、养殖生产病害频发、经济损失巨大

    对虾病害问题目前仍未根本得以解决，每年因病害受灾超过100万亩，遍及所有养殖省区，年经济损失高达10亿元人民币以上。

    目前对虾养殖的废水基本上是未进行严谨处理就排入了大海，特别是一些发病死亡的虾池是连同病死虾一起将废水排入周边的海域，因而造成"一池发病，众池遭殃"的出现，许多地区一旦有一个虾场发病和排水，其他虾场接着就被传染而大面积发病。另一方面，对虾养殖生产中使用的药物也随同虾池废水的排放而直接进人大海，从而对海洋生态环境造成破坏。

    4、药物过量使用的问题

    对虾病害的流行给养虾业带来了巨大的经济损失。相当长的一段时期里，虾病防治技术把重点放在了药物的研究和开发上，造成养殖生产中药物的过量使用。特别是对虾暴发性病毒性流行病，尚是一种无药可治的"绝症"。因此，药物的滥用，不仅未能有效防治对虾的爆发性病毒病，反而带来严重的副作用，破坏了养殖生态环境。另一方面，这些药物也是随同虾池废水的排放而直接进人大海，从而对海洋生态环境造成破坏，甚至危及人类的健康。

    5、对虾养殖的良种化问题

    目前我国养殖的对虾种类很多，世界三大对虾优良养殖种类--斑节对虾、南美白对虾和中国对虾，我国都有养殖，但良种选育问题一直未能较好地解决。良种问题解决不了，对虾病害问题也难以从根本上解决。

    中国对虾是1993年虾病大暴发前我国北方的主养品种，由于环境的恶化和品质退化等原因，此后10多年一直未能恢复；斑节对虾是2000年前我国南方的主养品种，但是该品种亲虾培养不易，长期以来依靠从东南亚进口野生亲虾，亲虾带病问题难以控制，目前国内培育的亲本种质退化严重；南美白对虾目前已成为全国性的主养品种，但也表现出了种质严重退化的问题。

    6、国内国际市场开拓的问题

    最初对虾产品加工企业的建立几乎都是瞄向国际市场的，对国内市场的开发重视不够。国内消费一向以鲜活产品为主，投放的加工产品也基本都是简单冷冻的初级产品。进入本世纪以来，全球对虾市场已逐渐从供不应求转变为供过于求，美国等主要进口国屡屡设置贸易壁垒，使我国对虾产业受到严重打击。近年已有部分加工企业开始转向开发国内市场，但与我们的养殖生产能力相比，开发的力度仍然不够。

    三、实现可持续发展的应对措施

    针对我国对虾产业的现状和存在的问题，要实现产业的可持续发展，我们认为应当采取如下应对措施：

    1、在发展中必须注重资源永续利用和环境保护

    核心是发展过程中避免资源过度开发造成的浪费和对环境的污染，杜绝以牺牲生态环境为代价的产业建设。按可持续发展的要求规范生产技术与模式，大力推行生态养殖和健康养殖模式，达到既提高自然资源利用率又维持生态系统平衡的目的，严禁对土地资源的掠夺式经营利用。主要措施有三方面：

    其一是加强养殖容量调研，制定和确立科学合理的养殖规划、养殖规模和养殖布局。养殖容量与海区水交换能力，养殖作业的方法、技术，养殖品种以及品种结构间的平衡协调发展和对养殖品种的疫病防治能力有关。当养殖规模在养殖容量范围之内，养殖才有可能顺利而持续发展，反之，则有可能引发养殖灾难，导致养殖失败。因此，必须加强养殖容量的研究，科学地确定各地区对虾养殖的负荷容量，制定科学的养殖规划、养殖布局，确定适宜合理的养殖规模。业主在养殖开发前，先通过产业主管部门审批，以确保养殖规划的落实和养殖容量的控制。

    其二是对产业建设和城乡建设与环境密切相关的项目，要综合考虑养殖环境的保护问题，渔业行政主管部门应有权参与相关项目的环境认证和审批，确保对虾养殖环境不受外源污染。

    其三是研究高效、低污染的规模化养殖模式，推广无公害健康养殖。发展高效、低污染的规模化养殖模式，实现养殖的无公害，已成为现代水产养殖的普遍呼声，世界各国都投入相当大的人力物力财力加强研究。具体而言，对虾养殖模式的发展应是有利于切断各种暴发性流行病原的横向传播、有利于养殖对虾产品质量的提高、有利于对虾养殖区及其周围海域的环境保护、有利于综合效益的提高。而对我国对虾养殖业最紧迫的一点，就是要坚决改变目前这种养殖废水基本上是未进行任何处理就排入大海的养殖模式，从源头上减少污染源的产生。建议废水可采用理化方法(如过滤、沉淀、吸附技术)截留虾池的废物，特别是固体废物，再用生物净化(如海藻净化、大型植物净化)处理技术处理后再排人大海，从而防止虾池废水造成沿岸水体(特别是内湾)的富营养化及其带来的环境问题。养虾废水的无害化排放，从源头上减少污染源的产生，既是养虾业减少对环境影响和破坏的需要，也是自身控制病害发生和传播的需要，是对虾养殖业可持续发展必须解决的一个重大问题。

    2、加强科技推广和培训教育

    这是实施可持续发展战略的根本保证。要做到节约资源、降低消耗、减轻污染和增加效益，要求企业与农户具有较高的科技素质。而我国的现实情况是，产业从业人员尤其是养殖生产人员多数是文化素质较低的农户，因此须注重对产业经营者和生产人员的科技文化知识的培训教育，加强科技推广工作，使广大从业者理解可持续发展的要求和意义，掌握科学的养殖技术和健康养殖模式，才能在生产中自觉落实可持续发展的措施。

    3、加强对投入品的科学研究

    一是饲料。优质高效的饲料是养殖对虾保持良好营养水平的关键，也是对虾健康生长的基础，进入二十一世纪，对虾养殖业得到长足发展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对虾饲料工艺和配制水平得到进一步提高，这方面的空间和潜力很大，有待开发研究。二是水质改良投入品。健康化学制剂、净化水生物制剂等在健康养殖中已经得到广泛应用，这方面的空间和潜力也很大，有待开发研究。

    4、扶持良种生产并加强苗种生产管理

    良种是种养业进步发展的基础，对虾的可持续发展离不开良种化生产，我们要象重视粮食生产一样重视对虾良种的选育研究。为此，我们要高度重视对虾的良种选育，新的生长快、抗病力强的对虾品种的出现，将为新一轮的对虾产业发展创造条件。在推动对虾良种化养殖过程中，我们要实施良种生产许可证制度，加强对虾苗种的生产管理，取缔无证生产，对违反苗种生产管理有关规定的育苗单位予以坚决查处。同时，要制定一系列对良种生产的倾斜优惠政策，从物质和资金上加大扶持力度。

    5、加强对虾产品质量监控

    首先要加快完善水产品质量监测网络建设，各地区应以水产科研推广机构为基础，增添设备，培训人员，完善机构和队伍，开展渔业水质检测、病害防治、水产品检验、水生动物防疫检疫等工作。其次，要全面实施HACCP管理，加强对虾养殖生产全过程的质量控制和管理，大力推进绿色渔业发展，提高养殖对虾产品的卫生安全水平。

    6、努力拓展国内国际两个市场

    作为人口最多的国家，食品加工开发应立足于本国，以国内市场为依托，同时积极开拓国际市场，才是根本之道。

    近年来对虾产业遭遇的诸多困境中，以国际市场的封堵所造成的打击和损失最为严重。在所有的主要养虾国中，中国是对国际市场的依存度最低的，但实际的情况是只要国际市场设垒发难，我们整个行业就会受到很大冲击，陷入被动局面。中国的对虾产品销往国际市场的价格要比他人的均价低三成，这是一个多么大的代价！要摆脱此困境，我们应当首先立足国内，要呼吁政府加大对对虾的国内消费引导，为企业开拓国内市场创造条件。呼吁和协调金融部门，特别是政策性银行，增加对对虾加工企业的资金扶持，旺季时增加加工企业库容，缓解对虾集中上市这个难以由养殖业自身解决的问题。对虾加工企业应加大对国内市场的关注度，增加深加工产品的研制开发。有国内巨大的消费市场为依托，我们根本不应当被他人牵着鼻子走。此外，我们仍需努力开拓国际市场，认真研究国际贸易规则，严格遵守贸易协议，研发与国际市场相适应的新产品，创出自主品牌，提高产业竞争能力，使我们的对虾产品，在具有成本低优势的同时，还具备质量的优势，这样，在对虾国际贸易中我们的竞争力就更强，贸易份额就一定得到增加。

    7、培养和扶持龙头企业，强化组织化生产和产业化经营

    建议有关部门在政策、资金等方面加强扶持对虾产业的龙头企业，鼓励形成龙头企业＋基地＋农户的经济联合体，通过龙头企业连接和带领中小养殖户，形成产业组织，在渔业管理、科研、推广等部门的协同下，推进健康养殖和组织化生产、产业化经营，从而从组织机制上、从规模上提高对虾产业的竞争能力。

    8、提高认识，加强规范管理

    对虾产业的可持续发展，离不开行业的规范管理。认真贯彻落实《渔业法》、《海洋环境保护法》、《食品安全法》、《兽药管理条例》等等法律法规和规章，严格实施养殖证制度，食品安全可追溯制度，逐步完善养殖行业准入制度等等，是促进对虾产业的可持续发展的法律保证和基本制度。首先是行业业主要自律；其次是行业主管部门和相关机构要积极发挥职能作用，对与对虾产业可持续发展相冲突的人与事，要严抓共管。鉴于对虾养殖业目前存在开发无序和无度的紊乱局面，建议尽快制定实施对虾养殖业准入制度。管理部门对于对虾养殖项目的立项要建立严格的审批制度，采取环保一票否决制，项目要进行"生态成本"的核算，须达到经济、社会和环境效益三者的有机统一。

    综上概述，对虾产业的发展必须遵循产业、社会、生态三大效益统一的原则。应由单纯追求经济效益向追求三大效益转变，由无序紊乱的生产开发向科学规范的方向转变，从而实现产业增长方式的根本转变，最终达到改善生态环境、提高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实现对虾产业可持续发展的目标。